一晃9年,漫长的时间里,老翁和他的孩子一直都住在无主的破房子里,在化工路附近的西岗村住过,风餐露宿也有过,现在的这个住所,已经住了两年。屋子里没有水、没有电,甚至连窗户也没有。炎炎夏日,闷得人透不过气,苍蝇和蚊子更是常客。而一家人的全部生活来源,全靠捡废品。
【咫尺天涯:进不去的学堂】
在郑州流浪的几年,老翁的妻子先后生下三个女儿,如今,最大的慧慧已经9岁,最小的燕子才4岁。与哥哥不同,他们皆聪明伶俐。但她们也跟哥哥一样,没有上过一天学。加上之前的两个儿子,老翁有5个孩子在郑州,但今年2月,智力有问题的二儿子走丢了。剩下的几个孩子,白天坐在爸爸妈妈的三轮车里捡垃圾,晚上几个人挤在一个屋子里睡觉。
提到上学,9岁的慧慧很是期待。在家里,她有一个捡来的破书包,里面有几本书,虽然看不懂上面的字,但那却是她的宝贝。 舍不得穿的“新”衣服还在柜子里,她说,要等到上学时才穿。
——“你为什么想上学?”
——“上了学就不用每天捡废品了,长大了能赚钱。”
老翁家所住的地方不远就是一所学校——郑州市郑上路第二小学。这家小学可以接收外来务工人员子弟,但前提是孩子五证(父母的身份证、外来人员就业证、父母一方的务工劳务合同、家乡教育部门出具的准予孩子在郑就读的证明、学生的计划免疫卡。)齐全。三个女孩智力都没有问题,也曾有媒体带她们到郑上路二小咨询,但因为连最基本的户口都没有,学校仍无法接收。就老翁家的情况,办户口需要交超生罚款,这对于一贫如洗的他们,显然是天文数字。
那天在学校门口,慧慧和妹妹站了很久。她们从未进过校园,关于课堂,只能靠想像。但相比于其他几个兄弟姐妹,慧慧显得“有点不同”:家里人都不经常洗澡,多数人脸都很脏,但慧慧很爱干净;其他人晚上都挤在一张大床上,她却自己睡在一张捡来的沙发里;衣服不多,有捡来的有别人送的,都被她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;看到家里来了不认识的人,其他孩子都惧怕交流,很少说话,但慧慧却表现的很活泼。
也许在她的内心,依然渴望与人交流,渴望与这个世界有更多的交织和关联。
【模糊未来:还要流浪多久】
中午十分,慧慧的妈妈郭德英开始做饭。家里的锅碗瓢盆都有一层黑色污垢,平时做出来的饭看起来也并不干净,但对她们来说,能维持温饱就是食物,质量来不及细究。这家人至今仍靠捡柴生火做饭,这与周围高楼大厦里的生活显然相去甚远。
屋子因为长期烟熏火燎,墙壁已经非常黑。这天,附近的巡防队员新送来一些大米,一家人得以饱餐一顿。也许是出于对米饭的珍惜,妈妈这天开始拼命的刷锅。洗衣粉将锅上的污渍逐渐除去,露出原本的银色。蒸米的方式很古老:先把米在锅里煮熟,将米粒捞出,再烧锅开始蒸米,白白的米饭在黝黑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扎眼。
在妈妈做饭的时候,4岁的燕子一直在旁边帮忙。但11岁的哥哥却一直在欺负她,揪她头发,追着她跑,眼神空洞,脸上却挂着笑。
“不用管他,他有神经病。”慧慧在一旁说。对于哥哥的这种行为,她们已经习以为常,同样习以为常的,还有日复一日的流浪生活。
当被问起为什么不出去打零工赚钱,翁志田一会儿说自己的妻子脑子不好,家里几个孩子需要照顾,一会儿又说自己年纪大了,没有单位肯接收他。
——“什么时候打算回老家?”
——“等找到老二,就想办法回去。”
——“回家还有房子吗?孩子们的户口怎么办?”
老翁笑笑,“找政府吧,那我也没办法。”
夕阳西下,暑气稍微有些消散,一家人又推出三轮车,走上拾荒之路。小屋房顶,两只小狗踱来踱去,那是孩子们最好的伙伴。这些孩子没有选择出生与否、出生在何种家庭的权利,她们像路边没有名字的野花,未来凋零或是盛放,仍是个巨大的未知数。农业新闻网